作为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的基础，数据要素是新质生产力的关键生产要素之一。今年，国家数据局、文化和旅游部等17部门联合印发《“数据要素×”三年行动计划（2024-2026年）》（简称《行动计划》），提出“数据要素×文化旅游”行动，希望充分发挥数据要素的乘数效应，赋能文化和旅游高质量发展。如何挖掘数字经济潜力，营造健康数据流通模式，培育新业态新模式，丰富产品和服务供给？本报记者采访有关专家、从业者，分享来自文旅业界的思考和探索。
因地制宜 发挥数据在文旅领域的赋能作用
《行动计划》提出，要培育文化创意新产品、挖掘文化数据价值、提升文物保护利用水平、提升旅游服务水平、提升旅游治理能力等内容，将为文化和旅游行业带来更多新机遇和新变化。
对此，北京京和文旅发展研究院院长范周认为，第一，“数据要素×”正在重塑文化产品供需结构，数据成为AI大模型迭代的关键。AI技术的广泛应用促进了数据资源的开发，提升了数据价值，推动了文旅内容生产的革新，对新闻、影视、广告等内容生产产生了显著影响。因此，文化产业和旅游业的人才结构急需调整以适应这一变革。第二，“数据要素×”促进旅游消费体验升级。数字展览改变了对文旅资源的传统认知，打破了物理占有与实际利用的限制。智慧旅游如智能导览、实时监测和大数据分析，提高服务质量和管理效率，优化游客体验。第三， 需符合“双碳”目标。通过数字技术、人工智能、大数据等创新，开发绿色旅游产品，如虚拟现实旅游、数字博物馆，并应用智能化管理系统和政策保障，推动文旅经济绿色发展。第四，“数据要素×”助力文化传承创新。《行动计划》为文化数据库建设提供政策保障。利用文化数据价值，既能推动文旅经济智能化发展，又能连接过去与现在，有助于文化的保护、传承与创新。
“文旅领域数据众多，是典型的数据密集型行业。在大力发展数据要素的利好背景下，需整合文旅内部数据，包括供给端、消费端等，同时寻找与其他数据如气象、交通等的结合点。大数据在文旅资源挖掘、市场开发、营销与监管等环节的应用将成为未来趋势。”范周认为，要发挥数据在文旅领域的赋能作用需因地制宜，处理好3对关系：一是处理好传统产业与新兴产业的关系。在文旅产业加快数据要素挖掘和应用的过程中，不能简单地采取“一刀切”的方式淘汰传统产业类型，要分阶段推进产业的数据要素挖掘和数字转型。二是处理好文旅产业与其他产业的关系。要以数据要素为纽带，不断突破文旅产业与制造业、现代农业、金融服务等领域的融合边界。三是处理好城镇与乡村的关系。要正确认识农村的发展基础、发展环境和发展规律，切忌拔苗助长，以城市的标准、视角、思维和经验进行生搬硬套。
▲ 在良渚博物院，观众戴上AR眼镜，就能“穿越时空”，看良渚先民们打猎、伐木、造房子等景象。 本报记者 卢旭 摄
争取主动 拥抱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创新力
当前，以大模型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正在成为文旅产业转型的强大引擎。“生成式人工智能与文旅行业十分契合，为产业带来创新。在旅游领域，它提供智能导览和新型互动沉浸体验，丰富文化体验，它还能有效保护文化遗产，实现数字化修复和复原。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与文旅结合，将推动产业升级，为游客提供更高质量的服务。”西安交通大学软件学院副院长王志说。
文化和旅游部全国公共文化发展中心副主任罗云川认为，人工智能新技术是文旅行业创新产品、优化管理、丰富体验的重要手段，应主动拥抱。罗云川以国家公共文化云建设为例，介绍了该平台通过技术支撑体系的构建，实现了用户池、数据池和资源池的高效管理，其中的关键技术包括单点登录（SSO），即允许多个应用系统使用统一的登录与认证，以及在多个应用系统中，只需要登录一次，就可以访问其他相互信任的应用系统等。目前，国家公共文化云已完成与地方平台的数据对接、数据整合、清洗、存储、计算和挖掘，能够对资源数据进行分级、分类管理和高效存储，并实现内容自动化机审、资源标签自动提取、资源防盗链保护、直播自动拆条，提升了资源加工生产力和用户服务水平。同时，国家公共文化云还积极探索新技术在公共文化领域的应用，如文生视频、文生图片、智能编曲等“AI+资源”新形态以及公共服务智能装备更新等，加快推进“AI+空间”“AI+场馆”“AI+平台”等方面的实践，以此为用户提供功能更加强大的全民艺术普及总平台，增强文化的传播力和吸引力。据统计，2022年10月至2024年3月底，国家公共文化云平台的公共文化资源数据增加131万余条，公共文化资源用户增加236.4万个。
“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为文旅发展带来良好机遇，一是可以丰富和发展文旅新业态和产品供给；二是可以通过数据集成实现知识融合，从而推进有效利用；三是极大提升了创新空间，如元宇宙概念的落地，将为旅游业带来新的样式；四是通过数实融合，使大量的文化数据转化为‘可视、可算和可用’的资源，从而实现中华文化全景呈现、数字化成果全民共享。”中国艺术科技研究所所长李蔚表示，目前，要实现模型与文旅相结合，还面临很多困难。一是数据开放问题，如何保障数据向全民开放，是要通过政策和市场激励来共同解决的；二是数据融合使用问题，要健全相关标准体系，完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做好数据确权；三是要守住保密底线，特别是要厘清公民个人数据与公共数据的界限，做好数据权属分类，分级开放；四是要严防人工智能伦理风险，要在相关工作推进中做好预研，要有前瞻性的安排和部署。
中青旅控股股份有限公司首席技术官郑蓬时认为，生成式人工智能为文旅行业带来创新，但也面临技术准确性、数据安全、伦理挑战和责任界定等问题。对此，需提升技术水平、加强数据保护、关注伦理问题并明确责任归属。这些措施将确保人工智能的应用合法、道德，为文旅行业注入强大动力，推动其向智能化、个性化和多元化发展。
▲ 北庭高昌回鹘佛寺遗址博物馆数字化展示 本报记者 卢旭 摄
采存管用 推动资源转化为生产要素
近年来，故宫博物院积极推进“数字故宫”建设，不断加强故宫古建筑和院藏文物的数字化采集能力，建设故宫文物数字资源库。从最早的网站、最早的数据库建设起步，从基础层、资源层到应用层，一个庞大的“数字故宫”体系已经形成。
据了解，故宫博物院以每年7万件至8万件文物的数字采集速度对院藏文物进行数字化，截至目前，已经完成了90多万件文物的基础影像拍摄工作。目前，故宫已公布超10万件文物的高清影像数据。同时，开设线上数字专题展示，包括“故宫名画记”“全景故宫”“数字多宝阁”等。故宫还与腾讯合作成立“故宫·腾讯联合创新实验室”，探索文物数字化保护利用的解决方案，使之具备文物多维数据一体化采集能力。此外，研发的“数字孪生智慧管理平台”实现文物数据采集环境的精细化管控，确保文物数据的精确采集、高效加工、永续保存、灵活应用。
▲ 中国国家博物馆“华彩万象——石窟艺术沉浸体验”展现场 本报记者 卢旭 摄
中国国家博物馆以智慧国博建设为抓手，以文物活化利用为导向，持续增强数据采集能力，提升数据采存管用的效率。中国国家博物馆相关负责人介绍，该馆按照最优参数、适度超前原则，大规模开展馆藏文物三维、二维及展览数据的高效原真采集工作，累计采集7073件文物三维数据、165万张文物影像、97个展览数据。为实现数据融合，国博建设融合场馆建筑信息模型（BIM）、地理信息、展览全景、观众数据等多维数据可视化的综合运行平台；加快完善藏品大数据平台，开展展览数据库建设和异地数据灾备中心建设。
据介绍，2024年，国博将推动智慧库房、智慧导览和智慧楼宇建设，加强设备设施全生命周期管理，营造数字消费场景；加大馆藏文物数据采集力度，推进三维和二维数据采集，发布高清文物图片，并充分运用最新技术手段展示展览，让观众看得更清楚；加快综合运行平台建设，融合各类数据资源，构建综合态势感知体系，并推动智慧博物馆标准体系建设。同时，扎实推进文物活化，利用最新信息网络技术，推动生成式人工智能与国博工作融合，加快建设平行博物馆，加强网络内容建设，推动文物活化舞台剧巡演，让更多观众感受中华文化的魅力。
▲ 苏州丝绸博物馆将数据转化为应用场景 苏州丝绸博物馆供图
苏州丝绸博物馆近年聚焦于丝绸纹样的数字采集、挖掘、创作及授权应用。为确保采集质量，该馆设定了明确的目标，如分析织物结构、研究纹理、掌握保存状况等，并制定了相关设备规格和技术参数。同时，建立了文物数字采集的完整工作流程。
为将丝绸纹样资源转化为数据生产要素，苏州丝绸博物馆与苏文投集团博古丝绸科技有限公司合作，创建了“1+1+N”授权模式，涵盖国有博物馆、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此外，该馆还与高校合作，研发丝绸纹样文化超计算应用系统，为丝绸纹样的数据上链、确权等提供技术支持，推动其创新转化和应用。
“文化遗产数字化需对文化遗产进行以数据提取、元数据规范、数据关联、知识图谱绘制为核心的专题知识库建设，并经由数据服务平台实现数据整理、存储、管理、呈现以及转化利用，是集内容生产、管理、确权以及合理开发、有效传播的立体化、多维度、系统性工作。”内蒙古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弘扬自治区重点实验室主任董杰有说，“仅数据提取这项工作就可以转化成许多文旅应用场景。”针对数学古籍保护，他和团队提取了纸张脆度、韧度、干湿度等保护数据；通过研发古籍数学符号录入系统，实现数学古籍全文数字化，提取知识数据，搭建了垂类古籍保护利用的底盘。在乐器数字化方面，他们进行了图片、文字、音视频、模型等多模态数据研究，能够实现不同类型数据之间的任意转化，丰富了互动体验，可以广泛应用在文旅体验空间建设和科学文化教育方面。
董杰认为，数据越有垂直性越有价值，越具备跨界能力越能在文旅体验中获得鲜活生命力。
优化体验 文旅服务更精准更智慧
河南省开封市清明上河园景区实现了游客在停车、购票、入园、游园、语音讲解、在线互动等方面全面智慧化。“消费者在相同条件下更愿意选择产品、内容、服务优质和性价比高的景区。”清明上河园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爽认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数据支撑下，可以打破地域和行业的限制，精准地分析游客的需求和偏好，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和高效利用，创造出既传统又现代、既高雅又通俗的文化新品，为游客提供更加个性化、高品质的旅游体验。
作为文化和旅游部、国家发展改革委、工业和信息化部评选的第一批全国智慧旅游沉浸式体验新空间培育试点项目，陕西西安长安十二时辰主题街区在大数据赋能服务方面也进行了探索。
▲ 长安十二时辰主题街区灯光音效集成控制赋能沉浸式演艺 长安十二时辰主题街区供图
陕西文化旅游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邹林丰说，为优化用户体验，长安十二时辰主题街区根据历史游客群体画像，结合季节和节日特点，有针对性地设计演出节目和活动主题在引入舆情分析平台，收集游客反馈和舆情数据，有针对性地更新和优化街区项目，让街区持续保持对游客的吸引力；在安全管理方面，街区引入了AI人脸识别，提高了检票入场的安全性与快捷度；通过全场分布的摄像机和监测设备，实现人流的精准统计和区域实时人流分布的掌握，为游客规划合适的专属游玩路线，保证安全的同时提升游客满意度和游玩体验。
敦煌研究院携手北京艺琅国际文化艺术有限公司共同打造了“智慧旅游沉浸式体验新空间”。“该项目对提升旅游服务和治理能力至关重要，尤其在分散游客、减轻洞窟压力及优化游客体验方面表现显著。”北京艺琅国际文化艺术有限公司CEO殷嫣说。
AR和VR技术的应用使得游客可以身临其境地体验洞窟，减轻对珍贵文化遗产的物理影响。由于保护需要，许多特殊洞窟并未向公众开放，该项目让游客可以通过数字化方式了解平时无法参观的特殊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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